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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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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簽

太原城西二十裏處有一座小孤山, 山中有一處廢棄的道觀,名為知一觀。這知一觀的觀主不知為何,失蹤數月, 觀上也很長時間沒有了香火, 不過最近來了一位帶著徒弟的青年道士。

這青年道士想必是有些運道的,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將這知一觀經營得有聲有色。不僅正殿中的三清石像時時有人供奉,還在兩側新修建了月老祠和財神廟。

雖說供奉的月老和財神都只有一座不到半人高的木制神像,但朝拜供奉的人遠比三清殿要多, 神像前的功德箱每日多多少少有一些進賬。

裴小柯將功德箱中的銅錢取出, 數了數,放入存錢的木頭匣子中。一瞅眼,只見東邊的山道上行來了一駕華麗的馬車。

他立刻將木匣子往床底下一塞,飛快地向道觀的後山跑去。他直奔一棵桃樹而去, 果不其然, 玉無瑑正仰身臥在桃樹之上,睡得正香。他手裏還抓著一個咬了一口的桃子,腳下的樹根處扔了一地的桃核。

裴小柯順手拾了桃核,朝樹上扔去,一下子正中玉無瑑手上的桃子。青年道士被驚醒,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見到是裴小柯,換了個姿勢, 又躺了回去。

裴小柯十分無語:“師父, 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辰,還睡呢?”

玉無瑑慵懶的聲音從樹上傳來:“世事浮雲何足問, 不如高臥且加餐。為師我難得找了這麽個好地方,過幾天清凈日子,徒兒你就整日呱噪不休,到底我是師父還是你是師父啊?”

裴小柯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想尊師重道,可這師父大部分時候不怎麽讓人尊重得起來。從前李府主在時,玉無瑑大多數時候還人五人六的。可自從在藥王谷與李璧月分別,就恢覆他原本不怎麽靠譜的本性了。

裴小柯在心底十分肯定地得出了結論:就算師父不肯承認,心裏一定是喜歡李府主的。男人,就是嘴硬而已。

他想起山道上的那輛馬車,在玉無瑑重新進入夢鄉前喊道:“師父,你再繼續睡下去,今日的銀子可就長翅膀飛走了。”

聽到銀子二字,玉無瑑一下子清醒,“什麽銀子,飛那兒去了?”

裴小柯努嘴:“王家的馬車已經在道上了。你再不起來上工,可不就是白花花的銀子飛走了嗎?我說,當騙子能不能敬業一點……”

玉無瑑從樹上跳下,依舊沒個正形的樣子,笑瞇瞇道:“小柯,這你就不懂了。算命的事,都是你情我願,怎麽能叫騙呢?”他撣了撣身上的泥土,往山下而去。

馬車之上。王慧瑛撩開車簾,看到那座白墻黛瓦的知一觀出現在山腰上,臉上綻放出明媚笑容,催促車夫道:“就快到了,再快點——”

身邊的侍女小棠惴惴不安道:“小姐,我們今日偷跑出來是不是不太好。昨日老爺說了,今日要在府中宴請昨日剛到太原的天家使者,說好讓小姐陪席—— ”

王慧瑛滿不在乎道:“家裏有大哥和二哥在呢,這些官面上的事和我有什麽關系,以前這些事情阿爹阿娘也從不拘著我。”

小棠道:“今次不一樣,這次到太原的欽差大臣是承劍女府主李璧月,因此老爺才特地讓小姐作陪,說都是女孩子,說得上話……”

王慧瑛:“這是阿爺太高看我了。承劍府的府主,聖人身邊的重臣,太子的親信,又豈是我這樣的人能攀得上的。”她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若李府主是個男子,我倒是可以使個美人計,想辦法嫁給她。現在嘛,自然是不必費那工夫。”

小棠小聲道:“老爺這段時間脾氣不好,小姐這般不務正業,晚上回去多半會挨罰。”

王慧瑛反駁道:“我哪裏不務正業了。我每次來這知一觀,都能求一支上上簽回去。我們太原王氏,這些日子闔府安康,阿爺阿娘並兩位兄長都平平安安,怎麽說也有我一小半功勞吧……”

王慧瑛給自己的“不務正業”找了個十足的借口,而且越想越覺得自己所言有理。

可是小棠顯然不這麽看,她嘟囔道:“小姐明明就是看那知一觀的玉觀主生得好看,三天兩頭過來看,還找這麽多理由……”

王慧瑛:“可玉觀主就是好看啊!難道每次你沒看?”

小棠知道若是論嘴皮子,十個自己也不是小姐的對手,只好悶悶地閉了嘴。

說話間,馬車已到了知一觀門口。

王慧瑛命車夫在門口等候,帶著小棠下了車。

她將帶來的供品陳在三清座下,又在功德箱捐了銀子。等她來到後面的配殿,果然見到白衣清雋的玉觀主正伏在案後畫符。案前的白紙上寫著四個大字“松鼠靈簽”,旁邊有一只老舊的竹制簽筒,裏面的靈簽倒是新制的,上面還殘留著嫩竹的清香。

見到她進來,玉觀主微笑著起身招呼:“王小姐,今日仍照上次的規矩?”

王慧瑛示意小棠將帶來的錢袋放在書案上,點頭道:“照舊吧。”

玉觀主瞅了瞅桌上那沈甸甸的份量,笑容愈勝,吹了個口哨,喊道:“小白,過來——”

房梁上倏然聲動,一只白色的長尾松鼠跳到了桌上,它先是跳到王慧瑛的手上,嗅了嗅,又爬到簽筒旁邊,用靈巧的爪子從簽筒裏抱起一根靈簽。

可未等那小松鼠將靈簽抽出來,玉觀主忽地一拍腦袋,歉然道:“抱歉抱歉,今天忘記給松鼠餵食了,方才抽的不算。”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桃核仁,撒在一旁的桌上。小松鼠連忙將靈簽拋在地上,用前爪抱起桃仁,哢擦哢擦地吞吃起來。

玉觀主等松鼠吃完桃仁,又拍了拍簽筒,松鼠又從簽筒中扒拉出一只靈簽,遞到玉觀主手上。

玉觀主看了簽上的字句,笑道:“霜天萬裏無顏色,獨占春風第一枝。這可是一只上上簽,簽文上說小姐將來必能嫁得貴人,一輩子榮華富貴。”

王慧瑛開心道:“我就說嘛,我每次在這知一觀抽簽,都能抽到上上簽……”

玉觀主的身後,裴小柯小聲嘀咕,可不就是每次都能抽到上上簽嗎?這一個月,上一副靈簽中的上上簽都已經被王小姐你抽過一遍了,今天這一副,是騙子專門為了你這只大肥羊重新做的。

至於玉觀主本人,則擺出招牌的營業式微笑,奉承道:“是王小姐你洪福齊天,得上天庇佑,遇事必能逢兇化吉,大吉大利。”

王慧瑛目光在玉無瑑身上逡巡幾下,越看越是喜歡,道:“你這小道士可真會講話,在這偏僻的地方做一個小小的觀主過於屈才了。不如我推薦你到太原城裏的大道觀,保管你每天都生意火爆……”

裴小柯心中呵呵,這騙子十卦九不準,從前在大城裏每日都為十文錢雞飛狗跳,你以為誰都像王大小姐你這麽單純好騙還舍得花錢?

果不其然,玉觀主裝模作樣,搖頭晃腦:“玉無瑑不喜山下浮華,唯愛山居清凈。王小姐一番好意,玉某心領了。當然,如果王小姐能有年齡相仿的閨中好友,需要抽上上簽,不,是需要抽簽算命,介紹她前來,玉無瑑就感激不盡了。”

王慧瑛連連讚嘆道:“玉相師如此人物,竟然這麽淡泊名利。你放心,如果有機會,我一定為你介紹。”

之後玉t無瑑又領著王慧瑛到新修的月老祠和財神廟進香,王慧瑛自然沒有空手拜神的道理,少不得又往功德箱灑下銀錢。

賓主兩人,一人精心營業,一人只管送錢,一路相談甚歡。可惜道觀實在太小,不過短短一炷香時間便已逛完,王慧瑛戀戀不舍地告辭,玉無瑑也不挽留,目送主仆二人登上馬車。

馬車緩緩駛出半裏路,王慧瑛又探頭看了一眼道觀,卻見裴小柯從後面遠遠追來。

她命車夫停車,將頭伸出窗外,問道:“還有什麽事?”

裴小柯道:“我師父讓我問問小姐,家中是否有兄長?”

王慧瑛點了點頭。

裴小柯:“家師讓我同王小姐說,令兄近日或有災殃,需得提醒他近日小心行事。”

這番話沒頭沒尾,王慧瑛心一慌,待要再問,裴小柯已經一溜煙地跑回去了。

知一觀中,玉無瑑百無聊賴地將那從地上撿起的第一支靈簽放入簽筒之中,一轉頭,見裴小柯已經回來了。

裴小柯見玉無瑑的臉色少有的凝重,不由問道:“王小姐的兄長真的會出事嗎?”

“命運的絲線有無數縷,我等凡人窺算天機也只能知其一縷,沒有人可以窺見命運的全貌,所以最終的結果誰也不知道。”玉無瑑摩挲著手中的簽筒:“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我收了王小姐的銀錢,也只能根據蔔算的結果對她進行提醒,再多的,也管不著。”

裴小柯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玉無瑑轉頭望向桌上的錢袋,笑道:“這次收獲頗豐,小柯,快算算為師我現在身家幾何?什麽時候能還清承劍府的欠款?”

裴小柯摸出一只算盤,將算盤珠子撥得吧嗒吧嗒響:“知一觀上個月的結餘是三百一十八兩零三錢,這個月王小姐來算命三次,每次的賞金都是三十兩,加上這段時間月老祠和財神廟所收的香火錢一共五兩六錢加八個銅板……”

玉無瑑:“香火錢才這麽一點?”

裴小柯:“這知一觀窮鄉僻壤的,能有這些已經不錯了,這裏面的五兩的整數還是剛才王大小姐捐獻的。”他繼續道:“師父你兩天前去太原城中,給小白買各種幹果雜糧花了一錢銀子,買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又花了十兩銀子。”

“所以師父你目前的現錢是四百兩零八錢加八個銅板。扣除你還欠我的四百根糖葫蘆,還剩大約三百九十八兩,距離還清承劍府的五萬兩銀子還差四萬九千六百零二兩……”

……

師徒兩人對著算出來的天文數字大眼瞪小眼,最後玉無瑑幽幽道:“你說太原還有像王大小姐這樣的大善人嗎?”

裴小柯:“你說的大善人是人傻錢多的意思嗎?”

***

王家的宴席結束時,已是下午時分。

彼時楚不則與王桓英已經喝得難解難分,李璧月好不容易才將醉眼惺忪的楚不則扶到馬車上,向王氏兄弟二人告辭離開。

回到驛館的房間,方才還臉紅脖子粗幾乎醉死過去的楚不則雙眼很快就恢覆了清明,李璧月問道:“師兄,如何?”

楚不則道:“沒有消息。這位王家二公子極為難纏,若是問起太原城的大小事務,大到各級官員名冊,小到馬興遠夫人養的貍奴昨日下了幾只貓崽都清清楚楚,可是若問起傀儡宗,就一問三不知。”

李璧月:“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楚不則:“眼下還無法分辨。王大公子那邊呢?”

李璧月道:“他倒是提供了一個地點,雲閬茶館。”

楚不則:“這是什麽地方?”

李璧月:“一個出演傀儡戲的茶樓,我們晚上可以先去探探。”她回想上午情景,又道:“我總覺得太原王氏的兄弟兩人有些奇怪,按理來說,王瓊英既是長子,如無意外應該會繼承王道之的家主之位,沒想到他瀟灑駘蕩,率直任誕;反倒是王桓英少年老成,處事圓滑,更像是世家的繼承者。”

楚不則道:“王道之的夫人出自河東柳氏,長子王瓊英和女兒王慧瑛都是這位正房夫人所生,次子王桓英則是妾室所出。柳夫人崇尚魏晉遺風,尊崇道教,好老莊之學,不怎麽管束一雙兒女,王家反倒是庶子更出挑一些。”他低笑一聲:“以我看來,王桓英不是個簡單人物,只怕將來王瓊英沒那麽容易繼承家主之位。”

李璧月淡然道:“世家大族,子息繁盛,總免不了這些。此事私下閑聊便罷,與我承劍府無關。”

華燈初上之時,李璧月穿了一身天水碧的瀾袍,戴上襆頭,改做男子裝扮,與楚不則從驛館後門離開。

兩人到了雲閬茶館,要了二樓雅座,點了一壺茶,剛喝了幾口,便聽到絲竹聲起。在一口正廳的中間升起一個四方的戲臺,戲臺上方出現了兩個二尺來許的傀儡小人,小人四肢懸著絲線,牽系在坐在戲臺後面的兩人身上。

那兩人一男一女,分飾生旦兩角,咿咿呀呀,李璧月一句戲文也聽不懂,逢掌櫃的上來添茶,她主動攀談道:“掌櫃貴姓?”

那茶館的掌櫃有些微胖,笑容和善,“敝姓喬,貴客叫我喬掌櫃便是。”

李璧月問道:“你們家茶館今日唱的是哪一折戲文?”

喬掌櫃答道:“客人是外地來的吧,今日這出傀儡戲演的是柳毅傳書的故事。說的是洞庭龍女遠嫁涇川,受到夫家虐待。幸好遇到書生柳毅代傳家書至洞庭龍宮,得叔父錢塘君營救,回歸洞庭,最終與柳毅結為眷屬。這出戲大家都愛看,在我們太原各家的茶館都是最受歡迎的。不過,說起來,還是我們雲閬茶館的好。不光這傀儡小人做工精致好看,師父的表演恰到好處,尚先生和七娘子的唱功也是頂好的……”

李璧月看著下方戲臺子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心道這店家也不算誇大其實,便順著掌櫃的話讚嘆道:“原來如此,這傀儡戲果然是非常精妙。不過,在下還有一個疑問。”

喬掌櫃道:“客人請說。”

李璧月道:“聽說太原最近有傀儡宗活動,不知這傀儡戲和傀儡宗有什麽關系?”

喬掌櫃驟然變色:“客人,這話可不能亂說。傀儡宗可是朝廷禁絕的東西,這傀儡戲只是我們太原一地的傳統伶戲而已。不光我們雲閬茶館,太原城內哪家茶館酒樓都有演出。若是逢年過節,還在城中搭臺唱大戲。客人可不能因為都有‘傀儡’二字,就將我們與那害人的陰邪詭術混為一談。”

楚不則連忙道:“誤會誤會,我這位朋友只是好奇,隨口一問而已,掌櫃的莫怪。”

喬掌櫃離開之後,李璧月和楚不則對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一絲苦笑。

毫無疑問,他們被王瓊英擺了一道。

如果傀儡戲只是太原傳統伶戲,各處都常有出演,這雲閬茶館根本算不上是線索,因為承劍府很快就能探查到這些。王瓊英昨日下意識的反應並不似作偽,顯然,他隱瞞了更加重要的消息。

樓下的傀儡戲進入了高潮,引起了觀眾的滿堂喝彩,李璧月卻全無欣賞的心情。她站起身道:“為了保險起見,麻煩師兄這幾天帶人將太原城所有出演傀儡戲的茶館酒樓排查一番,至於王瓊英那邊,我明天再去探探口風。”

第二天上午,李璧月讓人準備好拜帖,打算再去太原王氏登門拜訪,沒想到先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驛館大堂之內,唐緋櫻一襲紅色衣裙,笑得明媚又張揚。見到李璧月,她直接撲了上去:“璧月姐姐,你果然在這裏!”

自從海陵分別,李璧月已很久沒有唐緋櫻的消息,更沒想到會在太原看到她,驚喜道:“緋櫻,你怎麽在這裏?”

唐緋櫻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嘴唇上揚:“說來話長。簡單說就是我知道璧月姐姐你最近到了太原,就甩了我那個相好的,投奔你來了。”

唐緋櫻的風格還是這麽直接,李璧月不禁莞爾:“這麽說,我豈非壞了一樁好姻緣?”

唐緋櫻啐道:“什麽好姻緣,爛桃花而已。談戀愛有什麽意思,還是跟著璧月姐姐你幹事業比較有意思。”她擺弄著手中長劍,道:“我覺得我這輩子和男人八字不合,男人挑來挑去都那樣,早分早痛快——”

李璧月搖頭道:“也許緋櫻你只是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李璧月想起唐緋櫻的兩個前男友,分手的下場可t都不怎麽樣,開玩笑道:“緋櫻,這次出手沒鬧出人命吧。”

唐緋櫻輕笑道:“哪能呢?姐姐不是說了嗎?在大唐的地界,要遵紀守法,不能壞了承劍府的名頭,我可都記得呢。這次是和平分手……”

李璧月頷首:“這樣就好。你既然玩夠了,以後就留在承劍府,跟在我身邊。”

她心中暗忖,唐緋櫻雖然心性不定,但武功是沒問題的。如能跟在她身邊,她好好調/教下,將來或許能獨當一面。眼下,承劍府所轄三堂,麒麟堂有長孫璟,獬豸閣有楚不則,而貔貅堂主一直空缺。

唐緋櫻忙不疊地點頭:“好啊!”

這時,驛館外面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有人道:“來人,圍起來,切莫讓那殺人的兇犯逃走了——”

李璧月詫異間,已有一隊人馬沖進驛站,將整個大堂圍了起來。為首之人,昨日李璧月也算見過,正是馬興遠手下的一個丞尉,名叫周勇。

她站起來,目光清絕沈冷:“周大人帶人包圍本府居住的驛館,是什麽意思?”

周勇見到李璧月,早已嚇得膽裂,跪下道:“李府主恕罪,下官絕非有意冒犯。昨夜,太原王氏的長公子王瓊英疑似中毒死在房內,他的手中緊緊抓著一張字條,像是一首女子所寫的訣別詩。王公子身邊的小廝說王公子昨晚曾與這位唐姑娘同在酹月樓用餐,這位唐姑娘有極大的作案嫌疑。王公子的身份非同小可,馬大人對此案極為重視,命下官務必將這位唐姑娘緝拿歸案——”

李璧月挑眉:“訣別詩?”

周勇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呈上,上面寫著一首小字:“感君相思意,好夢畫不成。茲茲與君別,雲逝水無聲。”

上面的筆跡李璧月極為熟悉,正是唐緋櫻所書。

李璧月愕然望向唐緋櫻:“和平分手?”她可記得清清楚楚,在海陵藤原野和林允的被害現場,都留有同樣的小詩。詩句的意思,也差不離。

唐緋櫻的眼睛更是瞪得比銅鈴還大:“什麽?王瓊英昨天回家就死了——”察覺到李璧月眼中的危險含義,唐緋櫻連連後退:“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次真的是和平分手,我真的沒有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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